“放过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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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坑是崩铁、恋与深空、无期迷途,会追vtb 目前单推dokibird

【fgo/金酒】蹉跎

“你是哪家的姑娘?
……穿成这样好不知廉耻。”

【一】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最初是因为她在大江山待腻了,趁着茨木午睡的空闲就瞒着守山门的鬼偷偷跑出来,还化成了女形到城里小店买酒吃,没想到喝得正起兴时却被那个小子看见了。看起来那个急急忙忙跑回家去捧出一件女人衣服的金发小子也不过十多岁。
她掩唇轻笑,未接过衣服。

“小子,你若将它送予了妾身只怕待会儿会被你母亲责罚吧。”
“只是…你也不能穿成这样就出门……”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觉得这样的穿着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在她眼里,京都里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的穿着才是最不齿的。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所以这一点在她的穿着上可谓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那这样吧。”
她从树上跃下,扔给他半罐酒,

“用这半壶儿换这衣裳如何?来来,妾身替你斟酒……”
可那人只是红着脸别过头去,一边推却着她的好意,一边念叨着“姑娘请自重”这样的话。
果真是个小孩子。她先觉得这人没什么意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好玩儿就把那半壶酒强行塞到他手上后,转身离去。
看来以后有乐子可寻了。

【二】
“酒吞……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都没见你对妆容这么上心……”
“找乐子呀,茨木。你也要去吗?”
她呵呵一笑,单对着铜镜细细描着眉,故意不理会明显因为会错意而面色羞红的友人。
对,她是鬼,自生无情无念,
所以从来只留恋心尖儿那片刻的欢愉。

【三】
“小子,昨日的酒好喝吗?”
她已早早歇在树下专等那个人路径这里。
“!——真、真是巧遇啊,姑娘。”
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件事,昨日那酒他根本就不敢喝。现如今也只能左顾右盼地像是在找个机会逃开。
不过她可不允许这样。
“怎么了?左顾右盼什么,妾身又不会吃了你呀。”
见到如此情景她也猜了个七八分——真是浪费啊,早知道我就带回去给茨木了。

“姑娘…你想必是有什么事吧。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只管告诉我就行了。”
他觉得眼前这个姑娘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来绕弯子却不好意思明说,不然谁会在这个地方专等着自己。毕竟他又不像大将那样声名远扬。


“——妾身什么事儿都没有哟,”
“就是,想见见你。”
她像开玩笑一样凑近了身子,抬手轻拂过他的脸颊,虽漫不经心,但如粉蝶振翅一般刮得他心痒。
他发现这女子的妆容精致了许多,而且越靠近她就越觉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甜味儿,像是要把自己的心勾走。
“姑、姑娘!”
绯红迅速爬上脸颊,除了一个劲儿地后退之外再无它法,
“对了,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哪有男人自己先问女人家名字的?”
嘴角泛起一抹勾人心魄的笑,
眸内碧波微漾。
“啊、……坂田金时!这是大将给我的名字。”
她愣了一愣,但转眼便拂去了内心的慌乱,

“……真是个好名字。妾身,记住了。”


【四】
和他相遇算来也有些时日了。
她低头拨弄着酒盏自觉没趣儿。近日茨木总是嚷嚷着要给京都里的那群家伙点儿颜色瞧瞧,总之她已经一连好几天没有回大江山了。
不过好在这里还有她,那些前来投奔的野鬼没一个敢起反心。若是有,想必它早已被她抽筋拔骨地当了下酒菜。

弱肉强食可是亘古未变的生存法则。

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只知道手下的那些孤魂野鬼对她是愈发顺从了。
但这种无所事事的日子她也过乏了,打定主意要等茨木回来后就溜出去去找那小子喝酒。要是有一天能把那小子哄骗得喝一口酒,说不定她能悟到一些东西呢。
“酒吞。”
那天,茨木回来的时候满身血污。惊得她赶紧迎上去问发生了什么。可茨木也只是说无碍,刚才上山时看见一个不晓事的人类在林子里舒头探脑地看,恐生出事端来她便顺手杀了。
“……你只要没事儿就好。”
听到这里,她也悄悄松了一口气,细细擦去茨木身上血污后只顾笑着招呼她到里面去喝酒,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五】
“……冒昧地问一句,前几日姑娘家里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妾身何故每日必来?”
她将薄瓷碗里的酒慢慢饮尽后侧首瞧他。不过那小子可能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只顾低着头,没个下文。
片刻后,他转过头来,“不过姑娘近几日还是不要靠近这片林子最好。前日有个猎户失踪了,现在都没找到。大将说可能是山里大虫作祟,我怕姑娘你会遇到危险。”


——猎户吗?
脑子里隐隐约约地闪过几天前的对话,似乎茨木告诉过自己她在上山时杀了一个人,估计就是这猎户吧。她顺着话题点了点头,“那你今天送妾身回家如何?”
四目相对。
“这、这不合适……”
她斟满酒碟凑到他跟前,说什么既然如此那日后再见就难了,一定要他喝下这碗送别酒。
本来她只是开一个小玩笑想戏弄戏弄他,没想到这次他居然没再推辞,接过后仰头把烈酒送进肚里。
“啊啊金时,别喝这么急……会醉的哟。”
她笑着伸出手轻抚上他眉梢。

 

【六】
“啊,金时!你终于回家了,妈妈可担心死了!”
远远就望见她守在门前招呼自己,平日里大将也都是这样。虽然他说了很多次没必要,但她显然只当作了耳旁风。

“——你喝酒了?”


“…嗯。”
渐渐冷下来的语气让他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她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视线。
“和、和一个朋友的……送别酒。”

气氛冷了半晌后,她见没必要再这么拿他来取乐了,就先噗嗤笑出声来。
“诶,咱的金时真是长大了呢。来来来,给妈妈介绍一下那个朋友别害羞呀。快进屋来呀,别浪费了一桌子好菜。”
从外貌来看,虽然这位黑发女子也不过比他年长几岁,但她的确是他的大恩人。而这样的恩情,他坂田金时一辈子也报不完。
——因为不想让他和自己一样变得寂寞。
——所以这个称呼可比“姐姐”好多了。
那天她的刀尖对准了一个爱嚼舌根的家伙,目光冰冷。霎那间,秀发染上血污。

那副模样,他在离开他的母亲的时候也曾见过。——啊,如果那个人真的能够算得上“母亲”的话。


“原来是女孩子吗!啊啊,太好了,咱们金时终于出息了!”
喜形于色,在金时面前她从来都不吝啬自己过分的热情。左右望了望后便起身拿来一个好看的头饰,
“金时,若下次见到她就把这个送出去。可惜妈妈我已经不适合这些了,她戴上一定很好看——对了,我多久能见到这孩子?”
悟出其意后,他也来不及顾及她的满心欢喜,双脸羞红地嚷了一句他如今已记不清且含糊不清的话。
“——哎呀,你真是的。扭扭捏捏地真没有男子汉气概。还有还有,快告诉妈妈,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七】

“酒吞就陪我去这一次好吧。你看,这可是难得的节日诶,肯定有平日里那些店家不肯拿出来卖的酒!”
她总是觉得茨木在这一点上不像鬼,也许是过去她的母亲对她要求过于严苛所导致的吧。她的残忍之下总带着一股人类孩提时代的天真。所以她总不知觉地爱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人类社会的东西。
“好呀,那我可就把山门大开着,好让别人也进来啰?对了,茨木你觉得京都里的那些阴阳师怎么样?”
她听后料想酒吞一定是生气了,就赶紧拉着酒吞的衣裳连说了几句抱歉。毕竟,在这件事上她确实是考虑不周。之后她们有一言没一句地闲聊几句后,茨木便先辞她回去了。
难得的节日吗……
那一定是很盛大吧,可惜妾身无缘哪。

【八】
他在庆典上没有见到她。
回家时将那在手里攥了两个时辰的头饰赌气似的扔在了床边,闭眼睡去。

【九】
鬼为什么不能见到人类?
她曾这样问过自己的母亲,结果自是不用说,被痛骂一顿后吊在崖边反省了三夜。
是啊,鬼凭什么不能见到人类。
小时候,她很不服气地这样想。直到后来母亲离开她后,她才明白鬼和人类不过是食物链的关系。

鬼要活下去,

人类也要活下去。

母亲并没有教给她残忍,现实却教唆着她去杀人。可人血是苦的,不管饮下多少次都不及酒的美味。
最后,“酒吞童子”成了他们最恨也最怕的名字。

【十】
“真的吗!”
酒吞那双好看的凤眼里盈满了笑意,只默默替茨木梳着头发,故意不回答。
“就我俩去吗,它们呢?”
茨木回过头来,只顾着问自己的问题,没想到先前梳在酒吞手里的头发她一下子没抓住,便又落了回去。
“带一些平日里出力多的去吧,让他们也扮作人类模样,你说呢?”
酒吞也不恼,仍是笑盈盈地重新把头发梳在手里,聚成一束后再缠上红绳,“过去茨木你下山去带回的那些俗物儿正愁没地方用呢,不如就今天吧?——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茨木站起身后,在铜镜前仔细瞧了一圈,方才心满意足地蹦哒到她的藏宝阁里去翻那些宝贝。
今日是最后一天,她也打听到京都里的戒备也弱了不少,于是才建议扮成人类混进城里去看看热闹。
“快走吧,待会儿可有烟花看呀——唉,别在那儿杵着了,快过来。”
酒吞发现自己第一次劝不住茨木,她一看到那店家里摆着的各色小吃就忍不住凑上去,可她也不买就在那儿站着。
——算了,妾身还是自己逛逛吧。
她一把拽开一壶酒,倚在墙根慢慢饮着。
哪怕是最后一天,那些人类的热情也没有因此而减少。酒吞自是美貌,有些好事的路人频频把眼往她这边儿送,她也不搭理,只顾着饮酒。偶尔兴致上来了才浅浅一笑。

会遇到他吗?

但转念一想,又摇摇头笑自己愚蠢。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呀。
酒还未见底,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琉璃器皿的碎裂声后,整个宴会便自己乱了起来。
“怎么了——”
正纳闷时眼前便蹿过一道黑影把她一个劲儿地往前拽。
“走!”
抓住自己手的她早就露出了那对鲜红色的鬼角。酒吞这才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儿,丢了酒壶后便褪去伪装,慌踩着房顶离开。

“别让这些害虫逃了!”
背后清晰地传来一个女人的号令声,也来不及好奇她只盼着能够早些逃到山林里——只有那里才是它们的主场。


“——茨木,这可厉害呀?连妾身都瞒着。”
好不容易歇下来后,她一边喘气一边侧着脸瞧她。
“不不,还、还没有。刚才被发现了!”
一边说,她又左右望了望,见那些人还没跟上来就又说,“那些小鬼呢,跟上来没有?”
“有呐,大部分跟上来了。那一会儿还是跟以前一样?”酒吞笑着从后脊抽出一把银刀握在手里,眼里耐不住杀意。
茨木点头默许,随后指挥那些活下来的小鬼躲在附近的树影里,待会儿好支援她们。


“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酒吞贴在茨木后背上,用手指着奔在最末端的那个人。这就是她们的战术。
拿这个人开刀是吧。
茨木领会其意后,便伏下身子以待时机。

战斗是突然开始的。
队尾的那个人被一阵狂风掀起后便化作满天血雨,接着便是第二个被锁定的猎物——
茨木冲在她前面,用骨刀掀翻那个人后她就只顾着冲进队里大开杀戒,而方才贴在她身后的酒吞则借着这股力一把扯过那个人来,寒光闪过,洒下的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脸。
“哈…哈哈……。”
她每到这个时候都特别想笑,没来由的在单方面碾压中她感到了无尽且虚无的快感。
她们把那一小队的人都杀尽了,能留下全尸的都算是幸运。

为什么?
她不知道,那是她身为鬼的嗜血的本性。
月光倚在夜幕里,凝视着被染红的山路。
“呐,人类派增援的来了,没趣。”
她把刀靠在树上,本就无心恋战了,这一下子直接把这个想法给定了型儿。
“好啦,茨木该走了。别再——”
她瞪大了眼睛,接下来的话卡在喉咙里,进退不得。

方才,她似瞥见了一双碧蓝色的眼睛。


【十一】

“你说前边儿怎么了!”
她按着自己的刀,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把那些挨千刀的害虫都杀尽了。
“该死!金时,你过来!——”

【十二】
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二十七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没了。
她记得昨天她还拿其中几个人取笑,叫他们过了这个节就回家去娶媳妇儿,免得以后老了遭人嫌。
大将跪在血污里,什么也不顾了,边哭边用手在浸满血的泥里刨出一个土坑来——她想亲手埋葬这二十七个英雄。
他生平第一次见这样的血腥场面,难免觉得肚中一阵恶心。究竟是怎样残忍的家伙才会做出这等事来。
他见大将哭了一阵子后,恐她生出病来,便走上去替她挖好了土坑。
“若我杀不了这些挨千刀的东西,我就配不上源赖光这个名字。”
她狠咬着嘴唇,鲜血顺着下颚慢慢滴在衣襟上。回答她的只有林子里被惊飞的鸟儿的振翅声。

【十三】
“茨木…你还好吧?”
知道酒吞站在身后,她便赶紧拿衣服遮了身子,忍着痛忙说她没事。
“伤的重不重?方才你替妾身挡刀,妾身可都看见了。”
她缓缓掀开盖着伤口的衣服,不由得吃了一惊。那道刀伤沿着侧肋一直到前胸,还不断向外涌着血。
“很快就会好的,这点小伤……”
话,隐没于剧烈的疼痛之中。

【十四】
她又一次瞒着茨木下山了。
——想见他。
脑子里不知何时只剩下了这样复杂的情绪。那小子已经学会喝酒了吧,想看他喝醉的样子。——说起来,茨木第一次被她逗着喝酒的时候就被灌醉了,那整个晚上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酒桌上大声嚷嚷着她的宏图大志。第二天求着自己的那副窘迫模样别提多有意思了。

他如果喝醉了,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想看,也想把这份记忆藏在心里。
——真自私呢。
她自嘲道。


“小子,为情所困了吗?——啊啊,你也差不多到这个年龄了嘛。”
耳边传来那有许些陌生却又熟悉的女声。
“谁、谁为这些东西烦恼啊!”
不知为何,他每次见到她那笑容都会先乱了阵脚。她的容貌缠绕着几丝醉人的酒气浸在记忆里,唯有酒宴时那初入喉的冷酒能带来暂时的冷静。
她看着他那副窘迫的样子后,用袖掩住嘴,低头暗笑。
“怎么?一直盯着妾身看……是因为很久没见到妾身了?”
像是被戳中心事一样,他赶忙摇头否定,顺带抢过了她手里捧着的那壶酒饮下。
“学会喝酒啦?”
她见他未曾犹豫地饮下酒后,笑意泛满双颊,起身斟酒。
“姑娘可曾听过'酒吞童子'这个名字?”
自那件事后已过了两月,因为迟迟没有什么进展,所以各方的搜查也渐渐懒了下来。唯一能够得到的就只有这个。
再者,为了打消自己一个很可怕的猜测,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摆出来谈谈。


“嗯。”

她小声念着,望向了远方。犹豫一会儿后终于放下酒碟,起身整理好衣容,眼底藏着一抹异色。
“好啦,金时。把你那对斧子拿出来吧。”
“看来酒宴该结束了。”
她笑着,撕去伪装。看上去就像是拍拍身上的灰尘那样漫不经心。
若是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能这么随意地和他喝酒了吧。
——真是遗憾啊。
她如同那天一样,从后脊抽出那柄染满鲜血的银刀,寒光厉厉。
“小子,别愣着啦。”
“我们之间不就是这样吗?”
她那双凤眼里的醉意正盛。

【十五】
一声未吭地回到家中后,他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像是个可笑的梦。就好比有一天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告诉自己她其实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一样。
而刚才她却说出了她的名字。
——酒吞童子。
他看着她,不敢相信这是她的真名。

“看来妾身确实有个不好的名声啦。”
她额上的玉白色鬼角撑住了这份感情所有的悲哀,也许那本来就应该埋葬于两人的记忆中。
还能在一起喝酒吗?
她站在树下望着他的背影,收回了正欲伸出的手。——徒增烦恼罢了。
这句话也没有问出口。
他回家时,扔掉了那个本该在酒宴结束时送给她的头饰,想骗断了所有挂念。


【十六】

那天,他回家后没过多久就被大将叫了出去。很难得的,她把另三人都聚在了一起,说是发现了酒吞童子的巢穴,便要一鼓作气去剿灭那祸害世间的虫子。

“金时,你觉得呢?……啊啊,从刚才开始就闷坐在那里,妈妈很担心的…!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会议刚开始的时候,她敏锐地察觉到了金时的不对劲。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只凑过头来,用手轻轻贴在他的额头上检查他的健康状况是否良好。

“喂喂,大姐……金时也是成年人了所——抱歉!”

其中的一人在看见她回头后的眼神下自己乖乖闭上了嘴。

“……没什么,那个…我说,大将。这次的勘察工作就交给我吧……上次提到的那个姑娘,她、她的家就在林子里,我可以去找她帮个忙…?”

第一次,他说谎了。

右手不安地搓捻着左袖口,只觉得这一瞬间四周安静得出奇。



“——好呀!没想到我们家金时已经在考虑这种事情了,下次请一定要让妈妈见一见那个女孩子——哎呀呀,你们就别跟着起哄啦,真是的…!”
他望着眼前的场景,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一样,耳边只剩下理智的嗡鸣声。

他去,他必须要去。所谓的不在意,只不过是一个欺骗自己的把戏罢了。越是如此,记忆反而烙印在了心口上,止不住那喷涌而出的眷恋。

 

“见面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好呢?”

 

【十七】

他记得上次是沿着这条路上山的,如今正值深秋,满山枫叶正盛。

“想不到这林子里还这么漂亮。”

可一想到日后会发生的事情,他就无心欣赏这美景。

前日,大将商议的结果便是要在入冬之前斩杀酒吞童子及其党羽,一来是给那二十七个人报仇,二来也算是还京都民众一个安宁。她告诉自己这次要量力而行,千万不能做那些过于冒险的事。

 

越往林子深处走,就越觉得阴森。枫叶一层一层地携去了阳光,若用血的颜色来比喻那样的叶片也不足为怪。走了一定的距离后,那些由樵夫们开辟出的山路也不见了踪影,四周只剩下了铺天盖地的树叶,黑压压地将日光收在了网里。

 

“那个是……”

“那不是人类吗…?”

“这个可要禀报老大呀,天大的事儿。”

“是是、咱们快一点,别被发现了。”

耳边传来小鬼的窃窃私语。

不用猜也知道,它们就藏在附近的灌木丛里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也难怪它们会这样好奇,毕竟能够走到这个地方来的人类确实不多。

看到这种让人寒气直冒的地方,他不禁想起了遥远的过去。

——他还未遇见大将的那段时间。


“!”

他突然嗅到了那股隐在潮湿气味下的酒香,虽然若隐若现,但他能够确定这气味存在。

 

 

“……看来是喝醉了吗?”

顺着酒香找到了睡在叶丛下的毫无防备的她。

“酒吞…?啊啊,不行。还是习惯不了这个称呼……”

——只是有些在意而已。

为了安心,他这样告诉自己。

记得大将说过,那些鬼杀人不过都是一念之间的错觉,不会有内疚,不会有怜悯。
——所以,它们都该死。


“……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啊。”

他自嘲似的笑笑,收回了已搁在她脖子上的斧子后,轻轻拨开落在她身上的枫叶,把脱下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罪大恶极?那只是“人类”的角度而已。

 

【十八】

梦见你亲吻我的时候,满天花雨碎在泪里。醒后,唇间温暖已随风离去。


【十九】

她又喝醉了。
睡在满山红叶里,陪着她的只有叶与风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

“啊啊…妾身真是……”
她挣扎着从叶丛里挺起身子,用手拈去停留在发上的枫叶,无奈地笑了笑。视线下移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别人的衣服,她无奈地笑了笑,只因那衣服上也落满了红叶。

“这种事…还是饶了妾身吧。”

“呐,金时。一会儿茨木可就要来啦,快走吧。”
被叫到名字的他在转头后怔住了。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那样的笑容,眼神里毫无掩饰的关心裸露在风里。

“啊,来不及了。”


“酒——吞——!”

像是怕她听不见一样,那个金头发的女孩儿尽力吼着,用夸张的姿势打着招呼从不远处一路小跑着过来。

她就是“茨木”吧。那对鲜红色的鬼角实在是引人注目。

“!”

凭借着过去在林间的本能,他下意识地抽出斧头“当”的一声弹开了那气势汹汹的骨刀。

“酒吞,这是食物吗?吾心甚悦呀。”

不知何时她已经站在了酒吞的身旁,用手指绕着头发打量他,那眼神里暗藏着一股捕食者的高傲。

 

“他可是妾身的,茨木就别想啦。”

她伸出手轻弹了一下茨木的额头,那女孩身上冲天的杀气只瞬间便无影无踪了。

——真拿她没办法呢。

每次见到人类时,她都会用这样高高在上的口气。有一次她还说什么母亲的教导,真亏她想得出来啊。

 

她看起来心有不甘地收起了骨刀和那份傲气,愤愤地瞪着他,良久才慢慢开口,“酒吞,其它的我都不管了。只是,别让这个人类活着下山。你知道吧,如果让人类发现这个地方的话……”

“这回可恕难从命呐,抱歉啦茨木大人。”

她有意回避开茨木话里的严肃,用笑容搪塞了过去。而对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留在酒吞的身边一直等他下山离去。

这天,饮酒的有三人。

茨木一开始虽然没打算说话,但在被酒吞灌醉后也难免露出了本性。勾着酒吞就又肆无忌惮地开始谈山上的那些琐事,最后像是意料之中一样趴在酒吞膝盖上沉沉睡去。他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如果没有先前那许多事,或许他会觉得所谓鬼也不过就如此了。


“呐,小子。和妾身聊聊天儿嘛?”

她漫不经心地把手搭在他的那对斧子上,似在掂量其重。

“妾身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也是有可能的事儿。”

“那天之后你觉得妾身怎么样?”

 

像是没办法应对她那炽热的眼神一样,他别过脸后才饮下酒。

“呐呐,怎么啦?”

她开玩笑似的推了推他。

 

“鬼吧……其实只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吧?”

他挠了挠头发,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诶…?妾身以为你会觉得妾身欺骗了你呢。还是说你觉得鬼是邪恶的存在…之类的?是这样吧?”

她不用去看他的神情都知道,那小子肯定是这样想的。本来,他们的相遇只是一个巧合而已,说不定还是谁的恶作剧。

 

“……酒吞。下一次我还会来。但那次…我不希望见到你。”

下一次,她就会死。

一想到她的身上沾满鲜血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移开视线。

“是嘛…?”

她显然是读懂了话里的意思,

“妾身觉得,要不把上次那场未完的酒宴放在以后吧。”

答非所问。

她悬提着酒壶,把异样的心情碾碎在笑容里。

 

“小子,别浪费了这美酒啊。”

 

【二十】

但是她想见他,

但是她觉得既然如此就无所谓了,

啊啊,从一开始就抱有这种心情的谁,注定会葬送于这份执念中吧。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很久以前她在山里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

梦见她回家问母亲被责罚的时候,

梦见那天夜里他悄悄带着果子来找她的时候,

 

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她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二十一】

因为她是鬼,所以不会逃避那些应来的报应。

她知道茨木瞒着她偷偷下山去寻金时了,也知她定是会空手而归。

但那之前,这场灭顶之灾就让她抗住吧。

唯独对不起他的那份苦心,

 

那天大将带着他们四个人沿着他上次来的路线顺利地上了山,老实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

“哟,虫子还会享乐了。”

大将不冷不热地发表着她的言论,把那把昨夜磨得锋利的刀藏在袍下。

他们四人则手捧着能杀死她的毒酒,一声不吭地跟在她的身后。

 

——他以为她会离开的。

 

“啊啊,看来是有贵客来访。妾身有失远迎呐?”

她刻意不理会他藏在眼睛里的惊愕,只把目光停留在为首的那位绝美的女子身上。

“呐,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啊。”

说罢,她吩咐身边的那些小鬼接过他们手中的毒酒送了进去。而她则领他们进了宫殿,看那样子她早已备好了酒宴。

 

“让妾身为你们斟酒。”

眼中仍漾着笑意的她缓缓踱步到他的身边坐下,抬手勾住他的后颈,

“……金时,抱歉啦。”

说完才起身移步到上座。

 未完的酒宴就在今天结束吧,

已尽的缘分就在这里斩断吧。



“吾就是大江山的魁首,酒吞童子。”

——到底还是学不像。

她自嘲地在心里笑了笑,回忆着平日里茨木坐在这个位置上发号施令的模样。

 

也许那才是她真正的模样,本应成为傲视一切的鬼王的她该有的样子。

无情无念,

那才是“鬼”吧。

 

“酒吞大人,可否品尝在下献给您的这难得的美酒?”

他看见大将端起身旁的酒壶,满目含笑地想要献酒。

“那何不分给大家尝尝?”

而她看上去像丝毫未察觉酒中的阴谋一样,仍是笑着,唯独饮酒时把目光留恋在他的身上。大将跪在她的身旁,一边甜言蜜语地说着什么,一边不停地为她倒酒。

 

——醉了也无妨。

——毕竟,妾身的心愿已经达成了。

 

【二十二】

“那先走一步啦?”

斩下她的首级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双手染满血污的只有他自己。

 

【二十三】

她回来的时候,殿里死寂一片。

“骗人…的……吧?”

可是这里除了自己,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还能辨认出四周有战斗的痕迹,可是最为清晰的却是人类的气味。

“啊……”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理智早已经被现实一点一点地撕成碎片。

 

 

也许吧,她正在嚎啕大哭。

但是她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心声了。

——撕心裂肺的痛楚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那个人类吧”

“一定是他”

“一定是他”

“一定是他”

“一定是他”

“一定是他”

“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

她的双手硬生生地碾碎了一旁的石柱,那双鬼角红得滴血。

 

 

【二十四】

“尽欢矣。”

那年,她对月独饮,霜色染上眉梢。

她记忆里的她便是如此模样,本应是鬼王的她却放弃了那个位置。

也不随自己下山劫掠村民,每夜只顾着沉醉美酒明月,不苟言笑。


可是,自那天之后她脸上便多了笑容…

——是啊,自那天而已。

她怎么这么迟钝呢。

 

【二十五】

“ASSASSIN,酒吞童子。”

“召唤妾身前来,感激不尽呐…?”

 

她缓缓睁开眼,

“啊…”

用袖掩住颈间那道刺眼的伤痕后,将重逢的喜悦藏在心里。


【终】


【其实我特别想写这样的金酒,“察觉到对立的命运后却还是相互吸引”这样的感觉xxx他们太好啦qwqq】

【因为以前写过yys的酒茨,嗯后来觉得写得太烂啦就删掉了x这次很私心地写了写金色相簿,大概是我脑子里的金色相簿吧x不争气的儿子以及溺爱孩子的赖光妈妈之类x】

【剧情是看着歌词想出来的x

“爱一人用一世不自知”天哪,这就是我心目中的金酒啊xxx】

【就这样啦,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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